河懿さん

こちら世界に一番可愛いの河懿さん!

 
   

君のいるが場所(カガミ)へ届かない 01

君之所在(镜)无法抵达

 

毕业那天,希邀请我一起去了京都的瓢亭。“要和绘里里吃最正宗的怀石料理!”说着这话的希笑容灿烂,毫不犹豫地翻开对学生来说实在昂贵的菜谱。

尽管早已经历了许多次,梦里的我依旧分毫不差地体会着当时的惊奇——并不是说我抗拒这些食肆;而是希,希的反常,希的反常令人惊奇。希本来绝不是个以“今天吃什么”来庆祝纪念日的人。

我们一边吃,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。希似乎提起了小鸟亲手制作的服装,后来不知怎么地不再提了。后来她又没头没脑地说真姬真的是个优等生,再后来…

摇曳的昏黄灯光戛然而止,朝晨的鸟鸣代替了希的低语。

只有醒来的我会记得每一次梦境的结局。

 

——再后来的那天之后,我就没有再见过希了。

 

说没有见过,和没有联系是不一样的。事实上,我和希一直保持着联系。

我们之间总是写信。希的字迹落落大方的同时不失少女独有的成熟,但偶尔信上会落下不大不小的墨滴,它们在凹凸不平的和纸上晕开,犹犹豫豫的与她的行文相映成趣。总而言之,一切都很有希的风格。

希寄信的频率令人难以捉摸。有的时候会连续好几天洋洋洒洒,有的时候两个月才一封短笺。她附在信尾的通信地址也总不一样,不过始终没有跳出过东京。

在第三封信的末尾,我问她:“希现在在什么学校呢?”

回信隔了一周。她在回信惯例的新地址后面加了三个字:秘密★

挺莫名其妙的。幸好我想起了我提的问题。

 

今天我收到了那封时隔两个月才寄回来的短笺:

 

       绘里里: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贵安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真想让人哇地哭出声的事儿,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不过咱不哭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一起出来吃个饭,不错呀。吃什么呢?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 P.S.:地址不变哟。

 

我想立刻给她回信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希: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发生了什么事了?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以及吃什么,希没有什么提议吗?

 

…难道现在我就要签上绘里了吗?我下意识地摇摇头,可目及希的信件,我又有一些动摇。

希写这封信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心情呢?

 

是的,我意识到这不是希单独给我的邀请,而是对我早已过期的两个月前的提议的回应。

——提议九个人出来约饭,原来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。

那个时候,似乎是附近有新店在做拉面特价的开张优惠;想到凛听闻之后会高兴地“喵”起来的样子,我就忍不住写信向希提议出来聚一聚。

如今凛也要面临升学的压力了,大抵也不会有时间专程乘车外出吃一碗拉面吧。不过她和花阳出来玩的频率还是高得可怕,就在刚刚她还推了一张和花阳去玩过山车的自拍。

我来来回回地刷动着界面,就看见她的自拍被喜欢了。昵称是「キ」,看来是我不认识的人。那我合上手机就会忘记这回事。

我合上了手机。

 

说回来,要给希回信。我盯着回信了好一会儿,决定再写一点。写什么都好。

 

       你好久都没有回信,稍微有些担心呢。什么

       时候希会去配置新手机呢?那样的话我们联

       系会方便很多。

       我最近在学校里,忙学生会的事情。如果有

       希这样的好搭档,繁琐的工作会轻松好多。

       希最近也有去做见习巫女吧?如何,最近的

       进展?好久没有听你说起过了,但我想,希

       一定会是个好巫女。

 

不知道什么时候笔帽的塑料味在嘴里扩散开来。实在太久没见,我不知道希过得如何。也许她已经剪去了长辫子,也许她的长筒袜已不再拉到大腿以上——这些“也许”摆在面前都有着不大不小的可能性,为此我忽然就觉得所有有关希的定势印象都摇摇欲坠,甚至胡思乱想她的眼眸是否已然不是带有朦胧睡意的祖母绿。

为什么我会那样想?我想,如果只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话,终究还是不安心的。皇后的镜子会说话,可我不住在童话里,我只能够徒劳地擦着镜子,镜子只会冷漠地倒映着我和我的一无所知。可是如今我拥有了我的镜子;我的镜子是希。希的一切似乎都是与我逆向而行的,无论是自然垂下的发辫,洁白的长袜,还是不大精神的双眼,都和我恰好相反。这又和美丽皇后那面长了鬼脸的镜子如何相似,完全相反的镜像吐出的恰好是我深藏已久的箴言。我与这样的希相随,便能时时刻刻注视着我的镜子中真实的我。

那么此刻,我该如何开口?“希,你还是喜欢发圈多过蝴蝶结吗”,还是“我想说服你戴金鱼草结”——啊啊,谁知道皇后伸出手擦拭镜子,不会被那魔镜吞噬去呢?怎么说,总觉得一切确认都突兀得不行,要不干脆就这样落款吧……

我的笔在描绘着糹的干涩形状。

但,不是这样的。

一定不是这样,…苦涩的味道好重;

沉默也没有关系,一直以来都是这样;

可我想说些什么。

 

是那个吧。那个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那个,希,无论怎么说,我很想念你。

 

就是这个。

我痛快地署好了绘里,松了口气。

 

“我出门了。”

房间里没有回应。我关上了门。

阳光真好。攥着要寄出去的信件,从学生宿舍的旋转楼梯盘旋而下,走过无趣的巨大迷宫。

“绘里。”

啊,深绀的长发——我停下了脚步。海未也报以相同的打量,她的目光穿过了两年的岁月,新鲜、诚挚地落在落灰的我与日光下的我之间。

“好久不见呢,”我对她说,“你来到京大一年了,也不和我打声招呼。”

“实在不好打扰,何况我也不知道绘里也来到了京大。”

“倒也是,我们扯平啦。毕业到今天,都要两年了吧?”

海未微笑起来,“爱上你万岁。”她抹了橘色口红的嘴唇翻出一句古旧的歌词,“与你一起绽放的日子如此美妙。”

“我忽然就觉得我们在昨天才说了再见。”

“时间的确如此。”

我们并肩前行,“是与缪斯一同的日子如此安稳,所以也显得分外漫长。”一时间亮起的出口迷了双目,我喃喃着,“如果只是睡一觉的话,的确没有必要在梦里也心心念念——毕竟,明天又会相见。”

“那是因为拥有,所以不心心念念。”海未的声音几乎要被日光冲走,“绘里,我真羡慕你。”

我侧头看了看她;她松散拢起的长发静默地垂在背后。

“啊啦……忽然间说这种话,很难为情呢。”

“抱歉。”

海未的神色黯淡了下去。我不知道怎么回应她,和她一同停住了脚步。跌落的阳光在我和她之间哼哼唧唧地吵闹。

“啊…我去给希寄信。”最后我扬了扬手中的信笺,“海未呢?要去哪里?”

“休息日的话,出来散散心。我对这附近,还不是很熟悉。”

她嘴上这么说着,却依旧站在原地。

“那…不方便的话……”

“你去给希寄信吗?”

“啊,是的。”

“我和希也好久没有联系了。”

“嗯…希最近,不知道过得怎么样呢?稍微有些担心她呢,那孩子一个人的话,说不定又会坐在教室后排,做个神神秘秘的恋爱占卦大师吧。”

我下意识地捏着信封。希所说的“真是让人难过的事”,最后一定也会以“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了”结尾。一想到她微笑起来的脸,我便想到她身边去。

“那个,绘里……如果方便的话,我希望,”海未的声音自身后响起,“呃,能不能我和你一起去邮局?……你看,我也很少离开学校,一起的话…”

“可以啊。”

海未竟然会做出这样的请求,真是少见。

我们一同走到了邮局。家里的邮票用完了,只好买新的在邮局贴;除此之外,我还额外买了一大张邮票。

“你们总是写信?”

“是呢,希的手机不见了。希望她能早点买一部新的啊。”

“这样。”

我们之间安静了几秒后,海未发起了新的话题:“穗乃果说想聚一聚。”

“啊——好巧,两个月前我也和希提议过呢,不过那孩子不知道为什么,昨天才给我回信。那么,穗乃果怎么说的呢?”

“穗乃果是直接和小鸟提议的,具体我不太清楚。”

“这样。”

我们之间又一次安静了下来。我想我一定没有察觉其中的话不投机,一个人径直走向了邮筒。

信件被投入了红邮筒,咣地一声没了踪影。

“那么,绘里,我先走一步了。”海未第二次发起新的话题,“今天要去清水寺。”

我不知道如何回应她,只好说,“那回头见。”

“如果有机会的话,我希望绘里也能给我写信。”

我忍不住笑了,“写信很伤脑筋的呢,海未如果想要联系我的话,直接给我电话就好了,我能随时奉陪哦。号码也没有改,说回来你也记得我的号码吧?”

可事实上,再回头的时候,海未已经走远了。

她拢成一束的长发耷在左肩上,竟然和希有些相似。

说回来,到清水寺要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呢……海未她没问题吗?

 

寄过信后坐到路边的长椅上时,被裙子后袋里的东西硌了一下;掏出来一看,是还带着余温的摩卡——哦,摩卡❤

在温和的日光下喝着摩卡,石街上行人寥寥。啊,平和的京都,平和的周六上午。作业在昨天就完成了,考试亦遥遥无期。懒散的夏风偷走了去图书馆自习的想法。最后一滴摩卡入嘴时,我决定去清水寺逛一逛;做出决定的瞬间,“奇迹”的预感好像从很远的地方来到了我身边。

啊,这个……好像是海未请的。“下次见面的时候得补上谢谢啊。”我轻声对自己说着,试图盖过心中“怎么让后辈请东西”的指责。

回答我的是垃圾桶里咣的一声。

 

坐车到了清水阪后就得步行上山;山回而路转,清水寺的轮廓在日光下犹如柔焦。

Twitter的提示音闯入了山间古老的空气;犹豫了一下后我还是选择了向现代科技的联络式束缚屈服。这份屈服当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,对方不是学生会的成员,甚至不是外校的联谊会,而是陌生人,连头像都没有的、昵称也只有一个音节的那种陌生人。

它喜欢了一张两年前的照片,照片上是我两年前画的指甲。那个时候我换Twitter号还没多久,喜欢数真的寥寥无几。

我还没有想起关于这张照片的更多事情,提示音就带来了一条私信。

「好久不见。」

「谁?」

第一时间先留意了一下山路附近的树林;确认没有狗仔队后,我才将目光转回手机荧屏上;“对方正在(激烈地)输入”,——当然,激烈地只是一种个人的既视感——,但始终没有再传来任何消息。

奇怪的人。

我也很奇怪。

人的声音逐渐替代了山的声音;不知不觉竟看着手机走了那么长的路。踏入寺门已能见到不少朝拜者——基本上都是有些岁数的阿伯阿姨;还有低声说话的巫女步履匆匆地穿过寺堂。

我穿过众多朝拜者,向着水声步去;其中一位巫女横抄到我面前,对我微微行礼后开口:“客人,舞台的表演要稍作推迟。”

“没关系……我只想,呃,去舞台上观光。”

“舞台半小时后关闭。还请客人观光时心情平和,莫下决心。”

我忍不住冲这位与我年龄相仿的巫女露出笑容,“请放心,我是个优柔寡断的人。”巫女颔首,欠身后将路子让给了我。

我走向了舞台;吸引我的,一定不是水声。一定不是向众生诉说着长寿、智慧、健康的水声。

“到底为什么要说谎?”

“————”

“啊啊,这个就是所谓的优越感吧。你明明知道她对你的情谊,也知道我对她的。”

“————”

“既然如此,为什么不给她自由?”

“……”

“说话啊。你这样自私的样子,和你表面上的样子,果然…”

“————!”

“……希。”

转向我的面庞背光;除了绿莹莹的双目,一切都躲在日光下的阴影里。

“希。”

日光下无新事,站在那里的,是我的希。

 

同样如此的,还有泫然欲泣的海未。

那天正午的太阳,总感觉是铁锈的颜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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